揚州本身美景如畫,歷來是文人薈萃之地,唐代的李白、杜甫、白居易、孟浩然、杜牧等曾先后在揚州生活,留下大量的溢美之詞。運輸和經(jīng)濟的發(fā)達使得揚州成為鹽商聚集的地方,而鹽商,特別是后來興起的安徽鹽商,興趣在于藝術(shù)及奢侈,同時也供養(yǎng)或間接養(yǎng)活大批的文人。文人畫繁榮,其中八位風格獨特的畫家,以鄭板橋為代表,被稱為“揚州八怪”,其實他們代表了整個揚州文人畫的面貌。有人這樣形容揚州文人畫的整體面貌:師造化、抒個性、用我法、專寫意、重神似、端人品和博修養(yǎng)。這種不同于傳統(tǒng)的張揚的作派,也許只有在揚州能容忍甚至縱容。
只有文化才能代表揚州。這是我們探訪揚州后的最大的感覺。已經(jīng)無法用某一個代表性建筑、某一種技藝來說明揚州了,所見所到之處,皆有歷史、皆有文化。
這座2500年的城市,蘊藏著濃厚的歷史的積淀,從公元前486年吳王夫差鑿邗溝、筑邗城時起,漢廣陵城,隋江都宮城及東城,唐揚州的子城和羅城,宋揚州城的寶佑城、大城和夾城,元、明、清揚州城,層層疊壓在一起,讓人非常懷疑歷史為什么這樣眷顧揚州。在表面上已經(jīng)被現(xiàn)代的生活覆蓋的城市中行走,穿過車流、人流,在一條500米的文昌路上,逐個地數(shù)過,唐塔、宋代古井、文昌閣、1500年古銀杏,這比教科書還來得直觀,時空在這條街上被壓縮在一個平面里,現(xiàn)在街道一如既往地延續(xù)了以往的繁華。
當隋煬帝楊廣在揚州開啟京杭大運河的第一段時,注定了揚州成為以后很長時間內(nèi)交通的樞紐,也使揚州成為最富裕的城市。揚州,因為運河而成為最為富裕繁華的城市,留下的卻是種種文化的各種傳說,這是和中國其他的商業(yè)城市有著非常不同的、罕見的充滿傳說和想象力的城市。因其地理特征,揚州吸引了八方來客,也接納了各種文化,將各類新鮮事物融為一體,體現(xiàn)出非比尋常的包容性。
從美食到花木,從建筑到園林,于每一個細微處,“融合”都代表著揚州與眾不同的氣質(zhì),成為揚州有別于其他城市的文化符號。所以揚州就能夠出現(xiàn)融合“南秀北雄”的個園,也能出現(xiàn)匯集“中西合璧”的何園,所以就有瘦西湖那種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秀麗,所以各種宗教文化在揚州能夠相處一地,相安無事。所以今人宋振庭說:“揚州文化是綜合的中華民族文化,不管愛好什么的人,都可以找到他的所愛。”
既然雄富冠天下,那么揚州人的生活也精致悠閑。昆曲發(fā)源于昆山,卻在揚州興盛。揚州人精致的飲食甚至自成淮揚一派,天下人羨嘆;揚州漆器形神俱臻、古樸典雅;玉器選玉精良、因材設(shè)計,度勢造型、雕琢精致;揚州刺繡以劈絲精細、針法縝密著稱;揚州剪紙以明朗樸實、清新秀麗見長;著名的揚州盆景亦是中國盆景藝術(shù)的五大流派之一。天下所有的精彩匯聚于揚州,構(gòu)成了屬于揚州獨特的、鮮活的文化。歷史上流傳下來的無盡贊美揚州的詩句,吸引著天下人對揚州生活的幽思和向往。所以,最大的愿望就是“腰纏十萬貫,騎鶴下?lián)P州”。
即使揚州經(jīng)歷過歷代的繁華和衰敗,但薪不傳火傳,就是在現(xiàn)在,長久流傳下來的揚州那種優(yōu)雅的、閑散的文化傳統(tǒng)并未消逝,比如揚州“三把刀”,“皮包水、水包皮”的生活。就算再艱苦的環(huán)境中,家中的婦人也要在自家的墻上種上爬山虎,經(jīng)營著花草,在細微中向生活表達敬意。